去你的规矩。
薛薛差点儿就要脱口而出,只是在最后一刻忍住了。
她紧抿着唇。
任谁经历这样的事都不会感到多愉快。
所以哪怕薛薛的表情实在难看得很,朱栩也不介意。
只是这里的气息实在让人难受。
越深入,越能感受到一股阴森冷郁的氛围,像夜半时分笼罩在树林里的水气,一层一层扑面而来,盖住感官,冻得人浑身僵硬。
直到他们来到一扇很像手术室的防辐射铅门前。
四周框架采用阶梯状结构,嵌设橡胶密封条,一左一右还立有两名全副武装,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,目不斜视,彷佛融入背景之中,整得跟在拍电影似的。
出乎薛薛意料的是朱栩接下来的动作。
他抬起手,敲了两下。
分明旁边就有辨识系统。
不待薛薛疑惑,门向两侧打开了。
因为一段时间都处在光线不足的状态中,她一时难以适应骤然明亮的视野便抬起手来遮了下。
然后,见朱栩停在原地不动。
“你……不进去吗?”
朱栩摇头。
男人身姿板正,两脚打开与肩同宽,左手还握着方才抵在薛薛腰上的枪枝。漆亮的管身是不带一丝杂质的纯黑,看起来不像真枪,更像一个拟真玩具。
薛薛认真地思考,自己现在落跑的胜算能有多少。
然而朱栩彷佛看穿了她的小心思,在两人目光对上的瞬间,微微一笑。
“薛小姐?”
虽然肤色黝黑,朱栩的一口大白牙倒是保养得非常好,整整齐齐,连同藕红色的牙龈一并露了出来。
看得薛薛渗得慌,同时明白现在的情况并没有自己选择的余地。
于是她收回目光,深呼吸一口气憋住后,鼓足勇气走进被一面巨大屏风区隔开来的内部空间。
诫室。
苦修之地。
面对由不加修饰的水泥与红木砖交错砌成,大面积留白的四面墙,薛薛最先联想到的就是这两个词。
她迅速地打量完周遭环境后,目光落到站在正中央,长身玉立,身姿挺拔,形如俊美少年,却拥有一双灰暗深沉的眸子,彷佛拢入蒙蒙雾霭般叫人猜不出心思也看不出年纪的男子。
这便是穆戎。
由于并无直接联系,在薛春安的记忆中,穆戎的样子并不清晰,薛薛也未多加在意。
只是在读取完薛春安的记忆后,薛薛觉得,若穆辉和薛明珠是被世界意志钦定的男女主角,那穆戎,或许才是当之无愧的反派角色。
感觉这样更合理。
不过因为系统说得笃定,薛薛也没有质疑。
可在见到穆戎后,她内心却升起一股怪异的违和感。
毫无来由,却……
“妳就是薛春安?”
薛薛没有回答。
她的目光带着戒备,恰到好处的,不是针对穆戎这个人,而是周遭环境。
毕竟她才刚掉进过一个由亲近、信任之人所设计的陷阱。
穆戎既然会找上来,薛薛相信,对方肯定已经对薛春安的情况做过详细调查。
果然,面对她的“无礼”,穆戎并未做出什么表示。
他只是一步步走近薛薛。
不重的声响,规律的节奏,密密实实堵住她的耳朵。
薛薛想后退,可在男人的凝视下,双脚却像在地板上生根了似,无法随着她的意识而行动,只能眼睁睁看着穆戎与自己间的距离不断缩短,缩短到她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。
薛薛猛地睁大眼睛,这才注意到在穆戎身后的石板桌上,立着三炷香。
只是插在香炉中,没有点燃。
“妳在看什么?”
就在薛薛失神的片刻,穆戎已经来到她身前,男人的身型颀长削瘦,然而一旦离得近了才蓦然发现,对方的力量只是被包裹在衬衣中。
檀香和着皂香伴随强烈的男性贺尔蒙钻入鼻间,在剎那间麻痹了薛薛的大脑。
“为什么不说话?”
磁性的男声落在耳畔。
“我很可怕吗?”他道,两句话的间隔之短,没有给薛薛回话的时间。“还是……妳不会说话?”
薛薛屏住呼吸。
一滴冷汗自额头泌了出来。
男人的眼神没有随着他说出的话产生任何波动,平静到就好像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,而非活生生的,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。
薛薛为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感到毛骨悚然。
偏偏穆戎对薛薛的情绪一无所知。
他伸出手,骨瘦嶙峋的腕间带着一串佛珠。
月牙状的指甲泛着灰白,带着薄茧的指尖擦过薛薛光洁,不知何时已布满水渍的额头。
在接触到男人冰冷的皮肤后,她打了个冷颤。
“妳在紧张。”
分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四个字,由男人嘴里说出却像审判一样。
庄